他顿时停下来,球从身边飞过,小孩子疑惑地看他。

  “抱歉,下次我们再玩吧!”

  梦梦这会儿站在禁闭室外,屋里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孩呆呆坐在角落里。

  刚刚看名单她就对这个孩子的资料产生了浓厚兴趣,精神评估一栏写得满满当当:

  「入院时声称杀死了母亲与继父,语言障碍,逻辑混乱,具有攻击性,建议注射镇定剂并安排心理辅导。」

  问过福利院院长,这孩子经过几次心理辅导已经逐渐恢复正常,就是总会和小朋友打架,所以被关禁闭的次数也比较多,算是个问题儿童。

  福利院也是有收养标准的,入院的孩子因为自身经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小毛病,但只要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有明显好转就可以留下来。而依然不符合收养标准的,会被送到专业医院里去治疗。

  尽管被承诺治好了就可以返回福利院,但通常的情况下,严重的精神疾病让他们永远留在了医院里。

  院长说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,怕大老板觉得他们工作没做好。但梦梦听完之后没做过多表态,只说自己单独去看看。

  站在门外观察了好一会儿,梦梦在文件上写了几笔,刚想打开禁闭室的房门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握住了钥匙。

  “安德烈不是坏孩子…”艾斯压低了声音,“你愿意听听他的故事吗?”

  梦梦眨了眨眼睛,「不是坏孩子」这样的定义耐人寻味,既然艾斯这么说,她当然想听一听福利院老师不知道的故事。

  因为身世的原因,艾斯对于人群中与众不同的小孩总是特别敏感。

  安德烈的故事一部分是在他获得孩子信任之后听来的,另一部分来自于他刻意的调查。

  整个故事完整拼凑起来以后,艾斯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。他不是个坏小孩,他只是出生在了无法选择的泥沼里。

  也许谁都不会信,十岁的孩子真的杀了母亲和继父。

  安德烈的生父是一名逃犯,逃亡的路上强暴了安德烈的母亲,当时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村落少女,愚昧与恐惧让她不敢求救,直到在谷堆生下安德烈才被家人发现未婚少女怀孕的事情。

  她成了家族的耻辱,路过的行商贪图她年轻的容貌,只花了5万贝利就轻松带走了她。

  安德烈的母亲或许爱过他,起码酗酒的继父殴打母子二人的时候她还会将他护在身下。可随着他渐渐长大,他的母亲也没有再生下弟弟妹妹的时候,继父的鞭子扬得越发高了。

  他骂她是个赔钱货,没人要的破烂玩意,把生意不顺的坏运气全怪在母子身上。

  后来他的妈妈终于变成了一个疯女人,她病得厉害,眼睛也快瞎了,她甚至开始诅咒起安德烈来。在继父又一次发酒疯用鞭子勒他的脖子时,他的母亲就那样看着他,眼里没有一丝光。

  安德烈挣扎中抓住了桌上的刀,后面的记忆其实已经不太清楚了,血泊中伤痕累累的小孩被邻居当成了唯一的幸存者。

  后面他才知道,那天夜里,岛上来了杀人放火的海贼。比起十岁的孩子,海贼杀了两个成年人听起来更加合理。

  “他的力气很大,天生的…大概遗传自他从未见过面的生父。”牛仔帽被艾斯握在手中挤压,“没人愿意成为杀人犯的…他不是个坏孩子…他只是没有得到好的教育,起码我让他做的事他都做到了。”

  严格来讲,安德烈的危险程度已经不适合放在福利院了。但艾斯不知道他还能去哪,一个十岁的孩子没了救济怎么活下去?

  “给他个机会,他会变得更适应福利院的。”

  帽子被压扁,艾斯的语气有些急迫。

  梦梦沉默了很久,石制走廊透过来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  然后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,“我需要单独和他谈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