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长淮道:“一言为定。”</p>
因为有了与裴长淮的约定,谢从隽第一次那么期盼着明天的到来。</p>
翌日,他早早地就来到小学馆外,跃上梨花树,仰在花影间等候。</p>
听着从馆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,谢从隽却直打哈欠。</p>
他以前闲着无聊,就爱待在藏着无数古文典籍的观文阁中看书,那些经文不知被他翻过多少遍,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好来。</p>
听课没意思,但听裴长淮答问极有意思。</p>
裴长淮那时说话喜好咬字,听着甚是乖巧,但偶尔也会蹦出两句石破天惊的回答。</p>
比如大学士讲好女子需三从四德,他就说,他家中的二嫂嫂脾气直烈,经常一言不合就拧他兄长的耳朵,虽不算三从四德,但绝不是个坏女子,可见这圣人的话并不全对。</p>
大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,狂拍书卷,呵斥他站着听讲。</p>
谢从隽在树上听见,捂着肚子忍笑,心中直道:“没错,说得好,圣人的话里也有狗屁!”</p>
譬如什么“不得乎亲,不可以为人”、“大孝尊亲”、“父为子纲”也统统都是狗屁。</p>
好不容易捱到下课,隔着窗,裴长淮一眼就看到了谢从隽,忙朝他挥了挥手,示意谢从隽在梨花树下等他出来。</p>
不一会儿,裴长淮就来了。</p>
谢从隽从树上一跃而下,抚去一身的落花,抬头见裴长淮两手空空,也没提着鸟笼,一时疑问道:“哪儿呢?”</p>
裴长淮伸出手,朝谢从隽摊开手掌。</p>
那小鸟雀先从他袖口里探出一个小脑袋,似乎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围,确定没什么危险以后才钻出来,跳到裴长淮的手心里。</p>
它抖了两下身子,眨着黑珍珠似的眼睛,浑身羽毛是青灰色的,尾端发着靛蓝,滚圆的胸脯上泛着火焰一般的赤红,鲜艳灼目,又不失灵动活泼。</p>
谢从隽看怔了神。</p>
他想不到那般丑陋的幼鸟长大后会有这样漂亮的姿态,也想不到这需要多少细心温柔,才能将这鸟雀养成如此颜色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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